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舟家来了不止她二人,七八个媳妇夫郎都在谩骂揭短,舟多慈大嫂还有二哥二嫂也来了,张春花和李月原本想帮腔,但有点插不上话,只得扶着阿奶,生怕她被气晕过去,又给苗秋莲递帕子让擦汗。
舟家老少汉子挽衣袖拿棍子,气势汹汹就要来打,但最后被村里人劝住了,里正还没来,不好先把人打残打死。
李香菊没处发泄,抓着于青青就打,哭道:“我打死你个狐狸精,让你勾引人。”
于青青年轻,看着也不是体弱的,不然也不敢一个人先上山等奸夫,他挣脱开李香菊的手,连忙窜到林晋鹏身后,哭喊道:“林郎,救我,我不想死。”
“天杀的!”李香菊看他想攀扯自己儿子,哪里肯让对方如愿。
林晋鹏被打得狼狈,生生被压着跪在院里,他鼻血还在流,一只眼睛肿起来,早不见平时的俊朗模样,心知今天难逃一劫,心中有点意烦于青青又来寻他庇佑,但他心里也知道,于青青不来找他又能找谁,一切,都是舟家闹起来,他二人虽有错处,但罪不至死。
“没想到是这种人。”舟多慈掀开篮子上盖的布,果然,因为之前跑动,菜汤洒了出来,一碗干米饭也倒了,饭还好,筷子能夹起来些。
苗秋莲用手指捏着篮子底的米粒往嘴里塞,米饭沾了汤汁不好归拢,她口中愤愤骂道:“这天杀的老婆子。”
“娘,别捡了,掉的也不多。”舟多慈把筷子递给她,让她先吃碗里的饭。
狗儿到跟前先倒了一碗水喝,水是薄荷叶冲泡的,清凉解暑,一口气喝完才畅快了。
“坐下缓缓。”舟多慈见他放下水碗,就将饭碗和筷子递过去。
篮子里装了五碗米饭两碗菜,一碗清炒蒿菜一碗春菜炒肉,都是用油炒的,吃起来香人也有力气,小包袱里是十个馒头,不然家里人吃不饱,还得再跑回去拿。
舟铁山有了点年纪,但和其他庄稼人一样,从小练出来的,力气尚足,饭量也不小。狗儿正是吃得多的时候,他俩都是一碗饭三个大馒头。
舟多慈三人吃得也不算少,连竹哥儿也能吃一碗米饭半个馒头。
农活向来是费力气的,几口人埋头猛吃,连话都舟不上说。
到最后狗儿用馒头把碗底的菜油擦干净,苗秋莲坐在田埂上,用手帕擦了擦额头汗水,说:“快了,明天早上估计就能割完,到时先别歇,捡了穗子再回去,就一气儿完了。”
她从土里捡了几粒脱落的麦粒,笑道:“今年是丰年,捡穗子就行,麦粒闲了有功夫再来筛,不差这点。”
把麦粒塞进袖兜里,她对竹哥儿说:“以后碰见那老货别理她,原是只想赶她走,她捡几根也没什么要紧。”
竹哥儿放下水碗,气鼓鼓道:“娘,我那不是着急,咱家的麦子,一粒也不想给她那么个老不要脸的。”
苗秋莲顺着他的话道:“这话倒对,可娘那不是怕你吃亏。”
歇过一阵,舟多慈把碗筷收进篮子,割麦子要紧,这些等回去做晚饭时再洗也不迟。
“谁说不是呢,往日看着端正,怎的是这等花花肠子。”
“亲都定了,还和别人勾搭上,什么读书人,一看就是个逛窑子的。”
“奸夫被他娘打都不管,这事儿,还真不是一个巴掌就能拍响的,真不是个汉子。”
“坏了咱们村名声,以后可怎么找媳妇。”
看热闹不嫌事大,有的是人幸灾乐祸,什么闲话都能说出来。林晋鹏低着头,谩骂声对他来说已经不怎么重要,反倒是那些闲言碎语不断钻入耳中,拼命思索脱身的法子,可怎么都找不到。
里正徐承安被从地里叫回来,围在林家门前的人给他让出一条路,他进去后人群争着抢着往前头凑,有落在后面来迟的,都踮着脚扯长脖子想往里头瞅。
站在柴房门口的舟多慈呜咽声一下子变大,苗秋莲听到里正来了,一下子扑过来哭道:“承安叔,你可要为我们家做主啊,他林晋鹏都和我们多慈定下亲,却在山上偷人,人赃并获抓了个正着。”
徐承安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听人说了经过,气得吹胡子瞪眼,怎么偏偏是他看好的年轻汉子干下这等事,于是骂道:“不知廉耻!”
眼神在四周疯狂搜寻,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,再一转眼,忽然看见地上有被踩扁尚未恢复的一丛草。
他既不是猎户也不是采药人,对追踪寻迹不甚懂,发现痕迹后心中一凛,连忙跟去那边。
小山坡树林子里,舟多慈背着竹筐拿着镰刀一边找猪毛菜一边往坡上走,竹哥儿的小竹筐里已经塞满了野苋菜,这时节,野苋菜是很好吃的。
“咱们今天下面条,煮些野苋菜配着吃,又绿又嫩。”竹哥儿又想吃白面了。
舟多慈转头看他,笑道:“前两天不是刚吃过一顿,要真想吃,你去跟娘说,她若说行我就给你做,我可不挨这个骂。”
“哼。”竹哥儿一撇嘴,气鼓鼓道:“每回都我说,我说了也得挨顿骂,你不是一样吃。”
舟多慈才不上他的当,说:“我可没这么嘴馋,再说了,我去说不一定成,你挨顿骂怕什么,最后总会做,你想想,挨骂重要还是吃面条重要?”
竹哥儿皱着眉头纠结一会儿,最后笑着开口:“那还是面条要紧些,我回家就和娘说,顺便,看能不能一人卧个荷包蛋。”
舟多慈也笑了,荷包蛋可不容易吃着,要是竹哥儿讨到了,他也能解解馋。
到山坡顶上后树越密,还有不少几人粗的老树,两人今天没想走远,就在附近找找野菜。